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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千年带来的变化

第四章 千年带来的变化

在王都不知何处的监牢中,埃莉诺醒了过来。米歇尔的攻击只是令她陷入沉睡,并没有真的伤害她。

明亮的烛光洒进干净,甚至豪华的卧室,只是穿过窗户上有一层显眼的铁栏杆表明了这个房间的用途。

米歇尔将自己囚禁了起来。不过埃莉诺并不惊讶,因为她有太多的事要向他求证,区区囚禁这种事还排不上号。

埃莉诺记得很清楚,年迈的奥古斯莱斯是在预感到自己死期将至后,才离开帝都的。当时的他已经满头白发,步伐蹒跚。他拒绝了所有人的挽留,独自一人寻找合适的归处。之后,相邻的旧龙国还爆发了内乱,甚至还波及了帝国的领土。很难想象,奥古斯莱斯能在那种身体情况下活下来,还成为了新王国的国王。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亚德里亚和奥古斯莱斯是在屠龙的战争中相识的,当时帝国还处在七王国时期。疯狂的巨龙覆灭了两人的祖国,他们亲友也有不少葬身在巨龙带来的混乱中。奥古斯莱斯即使是在晚年,也还没有放下对巨龙的仇恨。

现在的他居然会和龙站在一起。

哈迪斯成为他的守望者埃莉诺并不惊讶,他们和哈迪斯早有相识,那时他还是红龙女王的卫队长,算是对人类友善的龙族。但是身为帝国初代皇帝的奥古斯莱斯竟然会向自己亲手缔造国家发动战争,这是埃莉诺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她感觉做出这番行径的奥古斯莱斯,已经让她有些陌生了。

可能他也有他的苦衷吧。埃莉诺相信米歇尔不会是无可救药之人。

走廊的尽头传来了脚步的声音,那脚步很虚弱,像是病重之人的蹒跚。

“亚德里亚,你醒了吗?”

“锡德!”

埃莉诺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双手把住门上窗户的铁栏杆,拼命向外望去。不过米歇尔早已算准了角度,埃莉诺是看不到他的。

倒不是米歇尔故意隐藏,他是不想,或者说不敢,看到埃莉诺的脸。

因为谎言背负的内疚也好,对自己犯下罪责的悔恨也好,对亚德里亚的歉意也好,这都是次要的。最让他不敢面对妻子的原因是,他害怕自己会杀了她。

这种感觉是从他建立帝国之后一段时间开始萌生的。起初,他只是发觉亚德里亚固定在了他们相识时20岁的面容这件事很是奇怪。而后来,在皇宫中预见她的时候,奥古斯莱斯心中却有一股莫名的冲动,要拔出“圣炎”杀了她。

起初他也没有在意,认为这是出于自己的潜意识中的恶趣味或者是过度劳累带来的烦躁。但是随着年岁的增加,这种冲动也却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频繁。直到有一天,他真的拔出了“圣炎”,用颤抖的剑尖指着亚德里亚的胸膛。尽管他在最快的时间内就反应了过来,用左手砸掉了右手拿的剑。“圣炎”落地发出了哐当的清脆声音像是一种诱惑,引诱他重新将剑捡起,杀了亚德里亚。

看着不断颤抖的奥古斯莱斯,亚德里亚却没有任何惊慌。她只是微笑地看着他,甚至安抚他,不要紧张,是不是劳累过度了。

在妻子的劝说下,奥古斯莱斯终于恢复了平静。他恐惧地看着地上为自己带来无上荣耀和权力的“圣炎”,又担忧地看看亚德里亚。最终他用脚将“圣炎”踢进了花园之中,自己一个人慌忙逃跑了。他实在无法想象如果自己亲手杀了亚德里亚,自己将会陷入怎样的绝望和悲伤之中。仅仅是在脑中想象那个画面,都会让他感到心脏停跳的恐惧和窒息的痛苦。

之后,奥古斯莱斯秘密下令折断了“圣炎”,神剑的大部分剑身被放在皇宫的密室中加以封印,而剑尖则交予矮人打造成了两柄短刃,赠与了亚德里亚。他将力量交给了亚德里亚,这样即使自己再次陷入冲动,她也不会受伤。

可是即使这样,奥古斯莱斯依旧无法原谅自己。他竟然用剑指着自己挚爱的妻子!他无比确信自己并没有受到魔法的蛊惑,这种冲动是完完全全出自他内心的想法。她该是多么的伤心,自己又是多么的邪恶。他不断地质问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行为,是为了把持住帝国的权柄吗,是嫉妒她的才能吗,还是自己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嗜杀之人呢?过往的回忆现在变成了一根根毒刺,让奥古斯莱斯开始质疑并剖析自己的罪孽。这种折磨让他的精神几近崩溃,并最终让他一个人离开了皇宫。当然,真实的理由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现在一千年过去了,他还是不敢看亚德里亚的脸。在王座之厅的对视中,身为米歇尔的奥古斯莱斯没有察觉到自身有什么异样。不过他不敢冒险,所以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交谈为妙。

“是我。”米歇尔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漫长的人生中变换过许多身份,有过许多名字,有些已经忘记了,有些则永远不会忘。

“为什么不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

没有听见米歇尔的回应,埃莉诺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说:“还在担心那时候的事吗?”

“我,你是说,哪件事?”被直接看穿地米歇尔反而开始掩饰,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段让他害怕至极的记忆,心虚地问道。

“哪·件·事?”埃莉诺俏皮地强调。她尽可能用这种方式来缓解米歇尔的心中的阴影。“你还好意思问?哼!不过,现在你可以放心,就凭你,是伤不到我的!”

米歇尔想了一千年,他做梦都没想到亚德里亚会这样回应自己的所作所为。

“真的吗?”不知是嘴唇,米歇尔的双手,双脚都在颤抖。

“当然。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如果你需要我的原谅,我也会给你。我相信你没有恶意,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你凭什么相信我!米歇尔激动极了,他甚至发不出声音。

“我相信你,所以你也要相信我。”房间内又传来了埃莉诺的声音。她的声音坚定,温柔,和千年前没有任何的区别。

于是米歇尔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迈着步子走了上去。他的理智在抗拒,告诉他这是一件及其冒险的事情。万一自己再次被冲动支配,事情将变得不可挽回。但是他还是走了上去。一千年,他带着头盔或面具,遮掩身份的活了一千年。这期间他不敢回去找亚德里亚,不敢向外人告知自己的真实身份,甚至,不敢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现在,思念的恋人就在眼前,他不可能停下脚步。

像是自暴自弃了一般。米歇尔大步走了上去。他低着头,闭着眼,直到埃莉诺的双手从栏杆中伸出,轻轻地拍在了他的脸上。

“怎么,现在还要我安慰你吗?”

他睁开眼,看到了埃莉诺隔着铁窗的笑脸。

实际上米歇尔是来看望埃莉诺的,他想说服她站在自己这一边。之所以将她拘禁也是害怕她仍然站在帝国的立场上与自己为敌。但是任凭他考虑了那么多,实际上一交涉米歇尔就相当于举手投降了,他立刻说服了自己,和埃莉诺站在了一起。至于别的事,再说。

——

讨伐小队中,希尔伯特,赛雷斯和佩特拉因为殿后被王国扣押了。而希德,贝尔,依琪则在不知道何种力量的作用下成功逃脱。具当事龙巴克斯所说,自己一眨眼,眼前的景象就全变了。

佩特拉和希尔伯特都受了危及生命的重伤,现在正在由王国最顶尖的治疗师医治。而赛雷斯几乎没受什么伤,但是他从被俘虏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肯说,一口水都不喝,对米歇尔来说就是一具可以行动的尸体,一点有用的信息都套不出来。

柯尔相较之下伤势较轻,在米歇尔和哈迪斯恢复后也很快就凭借着龙族惊人的再生力恢复了战斗能力。之后,她痛骂了米歇尔一顿,在埃莉诺和哈迪斯的劝解下才勉强控制住了情绪。

王都遭受袭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王国,就连帝国的领民都开始讨论究竟是那位英雄做出了重创米歇尔的壮举。只有皇后安娜扼腕叹息。她的两个目的都没有达到,将来,还要有更多的血为她的计划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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